The Mao Family - LOVE‧EAT‧PLAY！

帶小孩有多辛苦？

說實在這個問題我從小貝滿月後沒多久就有了答案，還總以為我的答案顯而易見到無法相信眼中看見的庸人自擾。

人家都說有時候小嬰兒只是在鬧情緒，為什麼不讓他哭一下就好了？
餓了就吃飯啊，自己吃飽才有力氣照顧小孩，為什麼連飯都沒吃？
想上廁所就趕快去啊，放著哭一下又不會怎樣，為什麼連上個廁所都要忍那麼久？
手已經在痛了就用背巾啊，為什麼連個工具都不會用？
要小心一點，怎麼刮到臉上有傷口？
他喜歡吃妳煮的嗎，怎麼好像變瘦了？
他不是一天要睡16個小時，為什麼不能在他睡覺的時候一起休息？

事實上，我真的有答案，但為什麼這些事情在媽媽照顧孩子時成了進退維谷的困境？

總覺得我自己也可以顧得很好，還能讓辛苦的毛媽離開半天去喝個下午茶。
偶爾嘗試一下換手，小貝說實在也還在我的照顧下乖乖地吃飯睡覺，等到毛媽回來還能炫耀 "輕鬆育兒經驗談"。

媽媽說不上來從懷了孩子之後，到底每天的每天是怎麼過過來的，即使在聽到這樣傲慢且自以為是的答案之後，壓抑著情緒回了一句：「你自己帶一天就知道！」卻也無法釋懷，無法發洩，而慢慢轉化為一種無以名之的憤怒。

而我也知道毛媽不捨得離開太久，讓小貝陷入我那低度安全、低度衛生、與低度敏感的手中。還隨口挑釁地回了一句：「好啊！沒再怕的！」再加上更過份的：「我顧他也很 ok 啊！」

這種無以名之的憤怒，在恩愛的兩個人之間竟也可以燒成燎原大火，燒到兩個人隨時蓄滿滿腔怒氣，看哪個傢伙倒楣，做錯了點小事，就會被怒火燒個體無完膚。

其實，無知與傲慢真的讓人無地自容。那人，還真難為情，就是我。

沒吃飯沒休息沒上廁所是為甚麼？
隨手可捻來一段那再熟悉不過卻又容易忘記的情節：一個早上，寶寶拉個兩三次，用那又殘又廢又疲憊的手與身體，抱著孩子，準備衣服，尿布，毛巾，脫了像蟲一樣扭動的孩子的衣服，在手的疼痛下控制著蓮蓬頭與孩子，還有那沾滿大便的尿布，洗完擦乾還希望不要讓孩子著涼的情況下，趕快把衣服尿布穿好，尤其是幫那扭動個不停的小孩。這中間，假設每個環節都完美的帶傷完成，且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(譬如說，大便外溢或者是孩子扭動的過程中沾到他或自己的衣服，小孩不高興其中任何一環節而大哭)，弄個兩三次，並且在這兩三次中間陪玩、餵食、備食、善後，別忘了還有沒洗的奶瓶與快速增加的髒衣服。

沒吃飯？沒休息？沒上廁所？這種奢侈，別說！

如果撇開那混帳又容易受傷的手，就算只看在這樣密集的操練底下，我們談的密集，不是一個上午，也不是幾天幾個月，是連續的幾年，就算是特種部隊也不耐這樣操啊！

但媽媽們是這樣操過來的。

小貝滿周歲了我都還不能理解，我認為自己工作壓力很大，只要在家也全時的幫忙家事與小孩，根本沒得休息，為什麼還不夠？我不理解，甚至排斥去理解。

直到氣憤晃了神，我靜下來思考那綿密的操練與行程，一天又連著一天的憋著。如果換個角度思考毛媽的情境：在另一半回家的時候，喘一口氣交個棒，把緊繃著一天的心神，在 facebook 前放下，才能稍稍減緩直直走向世界毀滅的速度。

說甚麼帶小孩比工作還累，都只是說，感受不出媽媽心裡底層的吶喊。直到仔細把每個環節串起來才會發現，以照顧一個不懂得表達、肌肉控制不佳、與正在學習行為能力的孩子而言，這是一個集合高強度體力消耗、極度精神折磨、蕩然無存意志力的再壓榨、與無以名之低落情緒的殘忍磨練。

因為帶孩子這件工作太平凡，平凡到媽媽無從說起，而成了說不清的懊惱。最後只能落下 "不然你帶小孩我去工作"，作為最後的辯護。

原來，我們都沒有前進，只是不斷的在原地打轉，如果不走出來，愛情直接進了墳墓。

很慶幸，我靜下來想了想，雖然常常力有未逮，但至少人溺己溺的同理心也能減少尖酸刻薄的語言。

如果孩子長大了，愛情也進了墳墓，損失的還是為了孩子的兩個人。為了孩子好，也為了未來的家庭想想，我要不斷的提醒自己，想想我身旁這位堅毅的士兵，轉換個念頭，就是迷途的救贖！

By 毛爸

2014/03/02 初稿
2017/02/14 完稿